我愛黑妹

撰文：葉詠

「一白遮三醜」是媽媽牢不可破的信念。

在媽媽眼中，我一直是個心肝寶貝可人兒。只可惜，這個可人兒的膚色，總是調不到她渴望的雪白調子。往往在她凝望我的眼神中，我看到婉惜、慚愧、悔疚。她每次提到我的黝黑，都會自責在懷孕期間，多喝了該死的阿華田。我對阿華田倒沒怨恨，對媽媽的悔疚，卻有點複雜的感受。

小時候，總被「不如人」的失敗感包圍。這種「我比別人差」的自我對話，成為呼吸的一部份。我把它視為宿命，即使是最強的母親，也無能為力。幼小的我，從母親的眼神中建構著自己的悲慘故事：我讓母親失望了，我天生不及別人，我不可愛不討好不受歡迎不獲讚嘗，老師不會寵我，同學會嫌棄我。很熟練地，每次課後小息，我都選擇靜坐一角，做一隻翅膀折毀的蒼蠅；每次分組練習，我都第一時間萎縮在課室的角落，讓自己無聲凋謝。因為，「我如何努力也不如人」的宿命信念已經成形。

親愛的讀者，假如你有一個不完美的孩子，請你首先放低自責。

你是孩子的全部，你的所有內疚、不甘、憤怒、悲傷，孩子會全盤接收，並成為自己的人生劇本。想孩子真正幸福自信勇敢，請你先讓自己成為一個幸福自信勇敢的人。你的自責，會令孩子感覺絕望。你的接納，會教孩子也安然接受自己的不完美。成長的力量，就可以從瑕疵的縫隙中慢慢滋長。

成年後，我還是不斷被人誤認泰妹賓妹印尼妹。克服尷尬，我會用上新的信念：笑對人生的不完美！乾脆冒充混血兒，混雜中菲泰印於一身，喝一口香濃味美阿華田，披一身南亞洲熱情膚色，做一個開心自在的港產黑妹。